脑中只有一个念头---流血过多会死。
我赶紧用手捂在了伤口上。
喂...怎么办？怎么办？接下来怎么办？！
人在极度慌张的时候思维会停滞。果然如此。
“哥...”有气无力的声音再次传来，我赶紧看向妹妹的脸。
糟糕透顶。
刚跑的一千四百多米。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，胸口剧烈起伏着。
“我在。”我应了一声同时扯开嗓子大喊，“喂！医生！校医！”
周围的学生都看呆了，一个也不敢上前。
妹妹慢慢地抬起左手指了指旁边。我还以为是校医来了，结果她却指着跑道上的那个白发女孩。
少女也摔的不轻，但终究没有浅染这样严重。此刻她已经颤颤地站起身，向这边看了一眼一瘸一拐地向终点跑去。
她的两个膝盖都有很重的擦伤，几道血痕留在上面。
这个女孩是真的想赢。
之前在妹妹和她之后的第三名，离她已经不足20米。
“喂...这个时候就别想着比赛了啊！”我又气又心疼地喊道。
周围的人越来越多.但是校医却迟迟不来。
血还在流那块该死的石头已经被染成了红色。
——流血过多会死。
我不能再干等了。
“浅染...你用手把伤口捂住点...”我拿起的左手已经被染成了鲜红色。
“...嗯。”浅染点点头，将左手伸了过去。我便放开手，双手抱起她。
妹妹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痛苦的表情。
“...特别痛？”我抱着她站起身。
“我...没事...”浅染咬着牙，半睁着眼说到。
你都痛得快哭出来了不是吗!
“...忍着点，我带你去医务室。”我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与心疼，抱着妹妹开始向学校医务室跑去。
围观的人将这里围成了一个圈。他们只是愣愣地看着这些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漠然态度。看见我抱着浅染准备出去，还呆呆地不知道让路。
“滚啊！”我又急又气地吼了出来。
被我吓到的那几个学生畏畏缩缩地让出了出去的路。
医务室在操场对面的行政楼的三楼，离这里大概有一百五十米。闷头抱着妹妹朝医务室跑，背后操场的喧嚣渐渐运去。
——好久没这样全力地奔跑了。
这种全力去做一件事情的感觉，也是久违的。
“哥...”浅染躺在我怀里 很虚弱地叫我。
“我在，怎么了。”我看向妹妹的脸 仍然还是一片惨白。
“你说...那个女孩能拿冠军吗？”妹妹缓缓动着嘴唇嗫嚅着。
“...谁知道，你别想那么多啦。”
一阵沉默。
“...我很重吧。”结果过了一会儿，妹妹无厘头的又来了一句。
“啊?你已经很轻了吧。”45kg有什么重的啊...倒是你这个丫头问这个干嘛，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吧。
“...是吗。”妹妹轻声说完便不再开口。
又是好一阵沉默。
咚咚咚...我快步地爬上行政楼的楼梯。
“哥...“浅染又开口了。
“马上就到了，再忍忍...”我低头看着楼梯，接着向上爬。
“...我今天...没有赢。”
......
“ 这不重要。”
现在躺在我怀里，有气无力的人，是我那从不服输，好胜心极强的妹妹。
...今天，她可能是人生中第一次输了比赛，还是以这种令人不甘的方式。她的心中现在一定是五味杂陈相当苦闷吧。
怎么给一向看好自己的老师、同学交待？怎么向一直对自己辛勤栽培的教练交待？
虽然，出了事故 但如果我跑的足够快，从一开始就像平时一样将所有人都远远甩在身后，还会被挤出来嘛?
她一定，在想这样的事情。
“不....你难得再看我一次比赛，我却没有赢，还闹出了这种事...”
我停在医务室门口，与怀中的妹妹对视。
她的眼中，满是自责的神色、
你真傻。这种事情能怪你吗?而且，我不在意啊。你是赢是输，其他人对你的期待，和我有什么关系呢？
如果是那些东西将你逼成了这样，那我不愿承认啊，那些的狗屁东西，全都给我见鬼去啦。
我是你哥——我只要你平安就好。因此，你以为我现在除了你的伤还想去管其它的事情吗?
我对她笑了笑，抽出左手敲了敲医务室的门。
滴答...滴答...
妹妹的伤口仍然没有止往血，而那汩汩流出来的鲜血，都是她的生命。
——流血过多会死，
一秒，两秒...焦躁感再次在我的心中蔓延。
时间仿佛被拉长了几十倍，等待的每一秒都让我心急如焚。
十秒过去。
“不会没人吧？”这种恐怖的念头在心里滋生。我心头的恐惧瞬间放大。
真没人的话。怎么办?
老实说我真的不知道。
真要是没人---我就从玻璃窗翻进去，找到纱布给浅染包扎。再带她出校去离这大概两里路的诊所。
脑中居然出现了这种下下之策。
还好，看来我没有必须要将这想法付诸行动的命运。
刚过十秒，门“咔哒”一声打开了。 从里面探出了一个年轻的女性面孔。
并不像想象中的穿着白褂，而是穿着便服，左手还拿着手机，一脸震惊地看看我们。
“医生!快!”我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匆匆地开口。
“哎呀...你...你这？”年轻女性低头看看浅染满是血痕的小腿，发出了惊慌的声音，“你们这...跌倒了?”
“对！医生，你看，这老长的口子，赶紧帮她止血治疗啊！”我急忙说道。
“可是...我...算了你们先进来！”年轻女性明显有些失措，犹豫了一会儿才打开门让我们进去了。
医务室我之前在篮球联赛的时候了解过位置，但是我却从未进来过。
这是一个以白色为主色的空间，大约六七平的样子，进门左手是一张病床，右手边摆着两个办公桌、上面杂七杂八地摆放着一些医疗用具，墙壁上挂着一些图谱---此刻我也没有心情去看到底是什么图谱。
“放下来。”年轻女性急匆匆地到办工桌旁边放下手机，皱着眉头，满是焦虑地转过身指了下那张病床。
我按照她的要求，轻轻地将妹妹放了下来。妹妹坐在病床上，仍用自己的左手捂住伤口----她的手上的血液已经成了红黑色，这是出血时间过长，血小板与空气氧化凝结在了她的手上。
年轻女性走到床边，俯下身子:“手拿开些，我看看伤口 。”
妹妹一时间露出不安的神色看向我，我向她轻轻点点头。
浅染缓缓将左手移开 瞬间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又展露在我眼前。
天呐，心再次绞痛。
伤口一直在流血，浅染移开于之后，流的更快了。
“这...这...” 年轻女性再次目瞪大了双眼“这个我真没办法...”
“啊？你是校医吧？你和我说这你没办法？”我急了，一时间连对前辈说话应有的语气都忘记了。
“...对不起，我只是实习的...像这种长口子，肯定是要缝针的，我还缝不好。”年轻女性低下头断断续续的低声说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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